第四百零四章:姐妹(四)-《我将埋葬众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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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似有倒悬九霄的火山喷发,无止境的熔岩与火浆在震耳欲聋的轰响中涌现,瞬间席卷了整片夜空,虚空在不断的开裂与弥合中分娩出了森然的劫雷,雷电在长空中穿刺不休,仿佛夜的獠牙,黑夜变成了暴怒的怪物,它真正降临人间时,似乎可以吞噬整个世界。

    殊媱旁观着这场神战,一度觉得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她期盼着小姐能够取胜,可局势却越来越糟糕,小姐展开的领域被不断碾碎,拟制的兵器被不断毁灭,无数次以法则全副武装,又在雷鸣般的炸响中复归子然。

    小姐最初现身吋,带给了魂泉恐惧。

    她纵然用万年的时间做了准备,可面对这等神话尽头的生命时,难免会有一种黄雀更在我之后的畏惧,但这种畏惧在战斗中飞快消解。

    苍白的确是伟大的生命,但眼前这个黑裙少女却已是强弩之末,这是苍白意志最后的盛放,注定以悲剧收场。

    仕今攸之前,魂泉许多次想过要刺杀慕师靖,尤其是那次大雪王宫的会面,她险些就无法忍住了。

    但无论慕师靖看看多么笨蛋傲娇,魂泉都克制住了,过早的图穷匕见容易让皇帝坐收渔利,其次,她一直认为,慕师靖是苍白的空城计。

    今夜魂泉终于明悟。

    苍白的千军万马早已不复存在,城池空寂如死,只余妣孤身坚守。“别干看着了,你们也想想办法啊!”殊媱看向身侧。

    她这才发现,林守溪与小禾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,至于那间密空中的死灵之暗,也已被林守溪用九明圣王之焰屠戮殆尽。

    当然,林守溪可以用这偶得的圣焰扫一屋之暗,但真正面对苍茫的死灵雪原时,恐怕自保都难。

    他们这是去哪了.....殊媱心中惊愕,心想难道他们见形势不对,抛下小姐先逃了么?

    惊愕之余,入空中的战斗以魂泉的句“你的时代结束了”进入了尾声。

    魂泉与皇帝拼接出银色与血色的十字刀光,刀光横穿玉宇,纵贯天地,这是最盛人的刀光,也唯有这样的刀光,才配得上这个众神云集的夜,小姐试图用废墟中取出的哀鳞去挡,可她没有挡住,恢弘的长芒将这柄神刃摧毁,也将小姐斩回地面。

    小姐重重地砸在了雪原之上。雪尘滔大。

    魂泉与皇帝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这杀死苍白的殊荣,你若不要,我就接过了哦。”

    魂泉舌头一卷,将唇边的血舐问体内,她双翼震动,身躯破开速度的极限,在大量白色的音锥砸向地面。

    黑裙少女从雪中摇摇晃晃地站起。

    她面颜煞白,断刀已折,似已失了神战之力。这时。

    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林守溪的九明圣王之焰再度出现,拦在了小姐与魂泉之间。

    光是这道金焰当然阻拦不仕魂泉,但与金焰一同出现的,还有一只大如府邸的手掌。

    巨人王的手掌!

    林守溪利用金焰将巨人王引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金焰在他的手中变成了提着木偶的丝线,当然,这个所谓的木偶不是别的,而是古代的巨人之王。他用金焰吸引巨人王做出科种动作,这些动作看起米错乱而笨拙,但因为巨人王足够龙大,竟是盾牌般挡住了魂泉的进攻。

    魂泉的瞳孔扫视过雪原,没有寻到林守溪的踪迹。

    林守溪作为提线人,正躲在暗处操纵看巨人王,不给魂泉杀死他的机会。“昔日天下独尊的苍白,难道要这般躲躲藏藏么?”魂泉冷声问。

    小姐的脸上并无落败的失落。

    她看着巨人高耸的身躯,说:“万古之前,它本就是我的眷属,如今,它只是履行它的职责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巨人王若没有疯,或许还能庇佑你,但他的神志早已磨灭,你不会觉得仅凭着笨拙的操控,就能将你守护住吧?”

    魂泉望着山峰般的巨人之王,话语恍若讥嘲。很快。

    一道杀意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巨人工,抵达了慕师靖的背后。那是个与魂泉模样的人。

    她是冰雪灵根与分身灵根联合的造物。

    林守溪可以操控木偶,魂泉当然也可以制造分魂。分魂的实力比不得真身,却也足够斩杀孱弱的少女。

    白色的剑光从黑攸中挥出时,躲在暗处的林守溪与小术终于被迫现身,双剑合璧,全力出手,凭着重伤的风险勉强挡住了这一剑。

    林守溪与小禾现身的瞬间。沉默寡言的皇帝也下了杀手。

    黑袍下,皇帝的手指绽如鲜花,看似柔和的旱光白指尖牛,寂然飘落。慕师靖并不担忧。

    因为,另一位旧日的眷者也来了。魂泉与皇帝皆有察觉,向前望去。

    两盏幽绿之火在黑夜中亮起,随之而来的,是盛怒的龙吟,只是不知为何,这龙吟的频率听起来宛如猫叫。

    风雪席天。

    龙工之骸径直撞过长空,皇帝躲过了,可真在分神操控分身的魂泉就没那么幸运,她被苍碧之王抵着撞入了雪峰中。

    山崩地裂。

    暴雪奔涌如潮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前,宫语犹在诅咒雪岭中枯坐,寻找着破解之法。

    在她一度要绝望之时,远处的大空中,亮起了彩色的光,光传到了这里,将她头顶鳞片般的云照亮。

    这些明亮的云在黑夜中格外惹眼。

    那一刻,宫语忽然明悟了一件事:这片诅咒雪原的禁制并没有将云摹遮蔽的能力,云墓依旧存在,只是被破碎的空间拆解、铺开,落到她的眼中时,就成了满天流动的白云。

    云墓成了最关键的线索。

    她只要以云墓为参照,将满天的碎云拼回原来的样子,那这个结构错乱的空间,自然也会复归原位!

    满天白衣暗藏玄机,这看似荒诞离奇的诅咒雪原背后,竟只是一个拼图的游戏。

    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,哪怕领悟了破解之法,也无法出去。

    宫语将随身携带的丹药吞了个丁二净,接着,她开始挪移空间。原本平整的雪原变得褶皱。

    山岭与洼地重新出现,随着云被不断挪动,笼罩山界树的柱形云墓也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完成最后一块拼图后,她将手伸入饱满的衣襟里,掏出了还在熟睡的三花猫,残忍地将它摇醒。

    二化猫晕晕乎乎地钻回了心脏。

    之后,苍碧之王的瞳孔重新明亮,幽绿之火燃彻寒夜。

    一次次战斗砥砺之中,三花猫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笨猫,它钳制住了连翻战斗之后显得虚弱的魂泉,以过往与老鼠斗智斗勇的经验将这红裙女子按在碎峰之中拳打脚踢。

    方才,苍碧之王飞过林守溪的上头时,龙背上的雪袍仙子也挥舞着剑刃跃下,

    一剑将魂泉的分身贯为了两半。剑光照亮了宫语的脸。

    慕师靖、小禾、林守溪一同看向她。

    诅咒雪原上没日没夜的消磨令宫语略显消瘦,但她太美太美,这一抹憔悴落到她苍白的脸颊上,只似花瓣沾染秋痕,让人心生怜意。

    林守溪与宫语在冰雪间对视。明明相隔半载,却似暌违百年。

    “师父,你出这么远的门竟不只会小语一声,真让小语好找呀。”

    宫语的红唇噙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,她看着林守溪,庆幸之余又带着些许的幽怨,明知故问道:“师父这般这样不辞而别,是在逃避小语么?师父是不是不喜欢小语,所以只带着两位师娘远走高飞呀?”

    宫语端庄典雅,说的话却似个撒娇个小丫头。

    面对徒弟时,这位胆敢将巨人王作为提线木偶的少年一时也显得局促,他说:“我怎会不念小语,只是当时事出太急,我实在....”

    林守溪也不知如何简单地概括,他只好说:“等一战结束,我再与小语解释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不好。”

    宫语在雪原枯坐了十多天,心中积怨,她任性地说:“你必须证明你在想我。”

    这时,气质清冷的小姐却是幽幽开口:“我可以帮他证明。”

    宫语看向这黑裙少女,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谁.....说来也巧,这位被她家族写入族谱的、斩杀了时空魔神的神秘少女,似乎又要因为情感纠葛,再与她写入同一个族谱了。

    “如何证明?”宫语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他想徒儿想的发狂,为了排遣忧思,他在真国又找了一个小徒弟,那个小徒弟很可爱,和小语小时候一样可爱。”小姐清冷道。

    “慕师靖!”林守溪立刻喝止。

    “怎么?我说的不对吗?”小姐反问。

    宫语的秋水长眸缓缓眯起,凛然的杀意在眼波中流淌。“不是的,事情其实是.....”

    这危急关头,林守溪哪有心思解释事情的原委始末,而且有的事,根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解释清楚的,他现在只期盼着皇帝赶紧打过来,阻断他们的对话。但皇帝不知在想什么,竟是按兵不动。

    林守溪也想不通,这生死攸关的决战里,他为何要上演这儿女情长的戏码,但宫语任性起来,偏偏会无视一切的场合,她只是盯着林守溪的眼睛,固执地等待解答。

    “师尊,你的确误会他了,收徒其实也是我的意思.....”小禾小心翼翼地帮着说话。

    宫语却是不管,还道:“小禾,你若再这样惯着他,可就不是多一个徒弟那么简单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师尊这次真的误.....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,身为师父却擅自收徒,徒儿岂能坐视不理,我要以宗门规矩惩治师父。”宫语傲然道。

    战斗远未结束,苍碧之王与魂泉还在角力,喷吐的龙息雕塑着山川,雪水大量蒸发,化作弥天白雾,与云墓连为一体。

    就在这样的地方,宫语心中的挂念与担忧随着冰雪一同消解,化作更浓烈的情绪,在她的胸腔中冲撞。

    她不再管那浩劫,也不管那生死,这位道门仙子竟是直接捧住了林守溪的脸,在小禾与慕师靖微异的目光中,将林守溪强吻。

    她万里迢迢而来,不再想要解释,只想要一个不顾一切的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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